【楼诚】黑武士（第五十章——机密合同）
宫野惠子没想到她这么爽快，愣住了。
“我说我是，你就信了吗？我如果说我不是，你会相信吗？与其光是所谓的嫌疑，不如拿出具体证据来。”
“那好，我也就不客气了。”宫野惠子翻着记录，“明副董事长，您在国际饭店的时候和大堂经理都说了什么？”
明清一点都不慌：“谁看见我和大堂经理说话了？”
“不要管是谁！”宫野惠子有些不耐，“只是例行询问，请您据实相告。”她指了指旁边的刑具。
“也没什么，无非就是确认一下酒会的安排。”
“请您说得具体一点。”
“隔了好几天了，有些记不清了。”明清摇了摇头，“宫野长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？”
“在那个酒会结束之后，那个大堂经理却忽然间从人间消失了，而他之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您，您是否知道原因？”
明清一脸的不耐烦：“我在那个酒会后就回家了，你到底想问什么？那个人是抗日分子吗？就算他是，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宫野惠子拍了桌子：“明副董事长，您最好端正态度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！”
“那记录上都是怎么说我的？”明清瞄了一眼宫野惠子手上的那本册子，“我和大堂经理说话的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，怎么就让你们的人看到了呢？您不觉得奇怪吗？”
“明副董事长什么意思，不妨直说。”
“很明显的，你们监/视我。不过伪造记录这种东西谁不会？从那天开始，我那些私人的活动想必都被写得一清二楚吧？而正好，那个所谓的监视者就是你们的人，他若是说我与抗日分子有关那就是有关，你们可以名正言顺地逮捕我，我完全没有辩驳的机会，设计得很好，不是吗？就算我说什么都没有，你信吗？我是抗日分子，还不如说制造记录的那个人是来的靠谱。又或者说，您是个日共，想要将抗日分子的罪名嫁祸于我，故意让人捏造了这些所谓的跟踪记录来试图坐实我的罪名？”
“不要岔开话题！”
“您在急什么？”
“我……”宫野惠子被她噎得一怔。
明清看了看自己身上绑着的绳子，撇嘴：“宫野长官，如果您没有别的事了，能不能放我走了？我明天还有单生意要谈，相关的资料还没整理好，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着。有胆子你就对我用/刑，反正我不怕，如果我猜的没错，咱们的谈话有人在听着，真的用刑只会坐实你的做贼心虚。来吧，我等着。”
宫野惠子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，死死瞪着明清说不出话，明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连个眼神都不给她。
“明副董事长倒真是淡定，我自叹不如。”
“有些事情，没做过就是没做过，问心无愧，当然淡定。”明清冷笑了一声，“宫野长官，趁我还能跟您好好说话的时候，我就顺便告诉你了，我去见的所有客户，全都跟日本人有关系，你们日本人有一整条走/私线路都掌控在明家手里，都是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以前要挟我明家去做的，我所带来的合同就是那份走/私合同，还有他们的亲笔签名，不信的话，打开来看看吧。”
走/私线路？宫野惠子愣住了，连带着在后面戴着耳机听审讯的松本和明楼都愣住了。
明清看着宫野惠子的眼神逐渐阴冷：“我明里暗里受了你们日本人多少威胁，上次在你们和抗日分子火/拼的时候还差点被你们的士兵走火一枪打死，你们还想怎样？我警告你们，不要把我惹急了。要不是为了我大哥，我不会告诉你这些。你今天动了我，我明天就有本事毁了你们一整条线，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。”
宫野惠子双手死死握着拳，咬牙切齿道：“放人！”
“慢着！”明清瞥了宫野惠子一眼，“我要求你们即刻解除所有对明家的监视工作，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认，我的人脉比你想象中的要广，想要找到那些监视我们的人很容易，你们只有两个选择：第一，你们自己把人撤下去；第二，我替你们找出那些人，至于他们会怎么回来，我可就不敢保证了。”
宫野惠子铁青着脸：“明副董事长好手段。”
“你以为我跟日本人的那些大单子是怎么谈成的？要是没点手段，明家也就混不到现在了，当然了这种手段我只对敢欺负我们家的那些人用。”明清任由那些人解了自己身上的绳子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，走了出去，“这地方要不是宫野长官请我，我才不来呢。”
松本和明楼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听着明清和宫野惠子的对话。
明楼摘下耳机转身看着松本似笑非笑：“没有足够的证据就随便抓人，这件事，希望松本长官和宫野副官给明某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松本咬牙：“明长官，这件事是我们的不是。”
“上一次是我大姐，这一次还是我大姐，外加我的小妹，这种事情若再有下次，休怪在下不客气。上一次我一枪崩了那个抓我大姐的人，要不是我这次不在现场，我真是恨不得一枪崩了宫野惠子，我明家的人说抓就抓，请你们给明某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明楼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，也不管身后松本五颜六色的表情大踏步离开，“我会说服丫头，保住你们那条线路。”
松本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，将手里的耳机狠狠往地上一摔：“该死！”
打死自己都没想到，这条自以为骄傲的线路，居然也掌握在明家手里！
明清站在76号大门外等着明楼出来，一口气梗在喉头下不去也出不来，心里一点得胜的快感都没有。秘密被自己揭穿就如同伤疤被揭开，整个心鲜血淋漓。
呵……却原来，明家最大的汉奸是自己……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明家方家的列祖列宗……
明楼黑着脸带着明镜和方孟韦出来就看到明清抱着头蹲在车前面，默默走过去。
明清看到三双鞋停在自己面前，拽着明楼的裤脚不松手。
明楼感觉到那种颤抖，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看了一眼方孟韦：“阿诚，我们走。”
方孟韦点了点头，给明楼明镜和明清开了车门，自己坐上了驾驶位，将车子启动，向明家的方向绝尘而去。
一路上明清都没有说话，眼中什么波澜都没有，明楼也没有说话，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明清的脸色。明镜在明清的隔壁，自是将谈话听得清楚，只握着明清的手不放。方孟韦不知道情况，只能从后视镜里观察，却并没有观察出个所以然。
下了车，明清推了车门就往家里走，进了家门，明镜几步追上来，凄声唤道：“清儿……”
明清的目光呆滞，不说话。
明楼走到明镜身边，和身旁的方孟韦对视一眼，狠狠叹了口气：“丫头，委屈你了……”
明清的目光还是没有什么焦距，开口：“小哥……”
“我在。”方孟韦应声上前。
明清抬起头来和他的目光接触：“我累了……”话刚说完，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从嘴里涌出，倒在了他怀里。
“孟妍！”方孟韦吓了一跳，急忙接住她一把抄起她就往楼上跑。
“阿香，快打电话叫苏医生！”明镜也被吓了一跳，边喊边带着明楼往楼上跑。
苏医生给她做了个检查，皱眉：“没什么大事，这两天发了高烧又没好好休息，外加明先生你说的受了些刺激，一时气血上涌才会这样，好好休息调养就好。”
“谢谢苏医生！”明镜让阿香去送苏医生，刚想上前，就被黑着一张脸的方孟韦挡住。
“今天的事情，我希望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
明镜捂着脸哭了。
明楼看着明清毫无生气的样子低声说道：“清儿为了保全我和阿诚，跟藤田芳政以及南田洋子签订了合同，允许他们走私，受那种不平等合约的威胁一直到现在，是我对不起丫头。”
方孟韦没忍住，冲到明楼跟前狠狠一拳捶在他的腹部：“我打死你这个混蛋！”
“方小公子，你冷静点！”明镜被吓了一跳，拉着方孟韦不松手。
“她还这么年轻，她才二十四岁……”方孟韦红了眼眶，“谁家最小的宝贝不是被放在手心里宠着的？偏偏她就要遭这么大的罪！这种心理创伤，谁来弥补！”
明镜的哭声更大了。
“谁回答我——”方孟韦吼道。
床上传来了咳嗽声：“咳咳咳……”
方孟韦扑到床前：“丫头，你醒了？”
明清双眼无神，看着方孟韦：“小哥……”
“嗯。”
眼泪争先恐后地从明清的眼里涌出：“我好累……”
方孟韦将她揽到自己怀中：“累了，就好好睡一觉，把身体养好，才能继续对抗日本人……”
“呜——”明清趴在他肩窝嚎啕大哭，哭得无所顾忌，哭得撕心裂肺，“小哥，我想父亲了……”
方孟韦闭着眼睛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，到最后，明清力竭昏睡在方孟韦身上，他轻轻将她放回床上，擦了擦她眼角的泪，没有回头：“在这个屋子里，凡是姓明的人，都给我出去，我现在暂时不想见到你们。”
明楼满脸愧疚，拉着哭成泪人的明镜走出了房间。
明楼把明镜送回房间便下楼回到书房去，坐在写字台前，拿出从明清那里拿到的合同翻开看了看，抬头看着照片上的一家子，大姐自己和清儿在上海，明台在法国，而阿诚……
明楼捂住心口，阿诚……
自己昨夜一夜未归，今天大姐和清儿又被请进了76号，清儿是唯一见过阿诚情况的人，可是现在的状况……
今天的事情，如果大姐没有拦着方小公子，自己真的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打死自己……
只有等丫头情绪稍微平复些，再去问清情况了……
阿诚，你可一定要好好的……大哥可还等着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呢……
医院那边，明诚似是陷入了一场噩梦中。
在梦中，所有的一切都变了，自己身在一片焦土废墟中，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出路。
“阿诚……”
明诚转头四顾，却找不到明楼：“大哥……”
“你一定要好好的……”
“大哥？”明诚急得汗都出来了，脚步越发快了，却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。
“大哥可还等着你一起并肩作战呢……”
“大哥……大哥……”明诚一脚踩空，直直向下坠去。
蓦地睁开眼睛，明诚满眼的惊恐，在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，身边是一脸担忧的杨慕次。
“师兄，你终于醒了。”杨慕次眉头紧锁，“刚刚你做噩梦，一直在叫你大哥，吓了我一跳。”
大哥……明诚叹了口气：“明家那边，有什么消息吗？”
“现在你弟弟顶替了你的位置跟在明楼身边，明家两位大小姐进了76号走了个过场，就是不知道说了什么。”
明诚瞪大了眼睛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最后两个人还是平安出来了，剩下的目前还在打探，在你刚做完手术的时候，明二小姐来过一次医院，给你做了些伪装，所以你现在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，安心养伤就好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“师兄，明二小姐是不是毒蝉？”
“是。”明诚点了点头，“辛苦你们守着我，我什么时候能出院？”
“至少要再等几日，等你的伤口完全长好。”荣初进来说道，“你别操那么多心，你弟弟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。”
“可否麻烦你们给我大哥带个消息帮我报个平安？”
“放心吧，刚才已经报过了，等他去上班的时候就能接到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
第二天，等明楼去上班后没多久，方孟韦敲门进来：“明先生，接到朱徽茵电报，青瓷无恙。”
“好，你先出去吧。”明楼点点头，心里涌起一阵阵喜悦，阿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