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黑武士（第二十九章——双毒之争）
王天风来上海了，直接去了郭骑云的影楼。面对着郭骑云和于曼丽的疑问，他只给了两句话的回答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？”
“回来送死。”
看着二人听到送死二字时脸上的惊恐，王天风倒是一脸平静，只让郭骑云约了毒蛇和毒蝉见面，地点在乡村俱乐部。
明楼接到邀约黑着脸去了约定地点却看到了明清：“你怎么来这里了？”
明清摇了摇头，自己刚从家里赶到办公室，就被郭骑云一通电话叫去了一个乡村俱乐部，还被告知要以毒蝉的身份去。从郭骑云严肃的语气中，她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。
“是我叫她来的。”王天风答道，“现在人齐了，可以开始了。”
三人在房间里落座。
房间里安静的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，明清眨了眨眼，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总觉得有些后背发凉。
就在这一室寂静中，明楼首先开口：“死间计划必须这么执行吗？”
王天风坐在他对面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，语气淡得如一潭死水：“必须这样。”
“没得商量？”虽然是个疑问句，但是一点疑问句的语气都没有。
“我知道你背着我做了第二套方案，但我不会执行。”
“那你居然敢来见我。”
“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。”
明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，指着他，看着王天风的目光仿佛带着火光，喝道：“现在是你欠我的！”
“我欠你什么？”
“你问过我吗！”
王天风缓缓站起：“我为什么要问你？我是在执行任务。”
“可你带走的是我弟弟！”
“现在是战时，每天都在死人，你和我都可以死，唯独你兄弟不能死？”
“你混账！”
“你混账！”
“你还敢骂我！”
“骂的就是你！”
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的明清全程懵圈，谁能跟我解释一下死间计划是什么……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时半会也不会给个解释的样子，她左右看了看，干脆找出了台球和球棍开始打台球。
明诚郭骑云和郭明听到了打斗声急忙冲进来，看到王天风和明楼扭打在一起的样子急忙将两人拉开。郭明看着明清淡定地打台球的样子傻眼了，深深佩服明清如此沉得住气。
明诚拦住了明楼：“大哥，有话好好说！”
王天风被郭骑云拽着怒喝：“你兄弟害死我了！他炸毁了一船的走私货物和鸦片，毁掉了军统的一条走私线路！”
“徒弟是你自己挑的，学生是你自己教的，你活该！”
郭骑云问道：“你们就不能少说两句？”
明诚插嘴：“有你说话的份？”
“也没你说话的份！”
“看好你们家疯子！”
“你让毒蛇别乱咬！”
明清的脸色开始晴转阴。
王天风喝道：“你们俩什么意思？”
明楼附和：“是啊！”
“要不要你们先打一架？”
“你们俩先来？”
郭骑云和明诚互瞪一眼不说话了。
王天风说道：“看看，你们家的下人都有高人一等的错觉。”
明楼也不甘示弱：“先管好你的人吧。”
“咣”的一声，明清摔了台球棍。
“你们两个有完没完！”
全场被吓得一怔，明清抱着胳膊，看了看明楼，又看了看王天风：“我还真没想到，军统的两位上校，毒蛇和毒蜂居然能幼稚成这个样子。你们谁能跟我解释一下死间计划是什么？我到这里来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，没那么多空闲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耗着，如果整个计划里没我什么事，我就先走了，还有几单子生意要谈，恕不奉陪。”说完，带着郭明转身就走。
郭明跟在后面佩服得五体投地，不愧是组长，这气场简直太强大……
“慢着！”王天风说道。
明清走到门口没有回头：“怎么？终于想起来找我什么事了？”
王天风看了一眼明楼：“这次叫你来，确实有求于你。”
明清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天风，王天风再次向她做了个绅士礼。明清没好气地回到座位上坐下，郭明倒了杯水把药递给明清。明清接过药来，又看了几个人一眼，把药服下。
明楼让副官们都出去了，走回座位上坐下，依旧看着王天风：“你出的馊主意，经第三战区司令长官批准，你的阴谋得逞了，接下来将有人去赴死。”
“到底是谁赴死，还说不定呢。”
“我差点忘了，你喜欢即兴发挥。”
“是啊，你还记得，我一贯自以为是不听命令，也风光了几年。”
“难道没有人告诉你，你撒泼的时候就像个女人，完全不讲道理吗？”明楼淡淡问道，说完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个女人，悄悄向明清的方向看了一眼，果不其然，丫头正斜着眼睛看着自己。
“你别指望能力强的人态度好。”王天风淡淡说道，“说实话，我也不喜欢在这种地方跟你见面，人模狗样地装上流社会。”
明清看着他俩这个架势一时半会儿也没自己的事儿，便起身拿起了台球棍继续打台球去了。
明清一边打台球一边明楼和王天风说话。听大哥和疯子的意思，这个计划要把明台牵扯进来。明清心里有些没底，直到她听到了两句话。
“你就不怕死间计划是个错误的假设吗？”这是大哥问的。
“所以我就又请了个外援过来。”这是王疯子说的。
明清转过身来抱着胳膊静静看着王天风，等着他说下去。
王天风看着明清：“我想请你，在这条蛇想要发疯的时候拦住他，他这颗钉子必须要一直在上海楔下去，他的位置谁都不能取代。”
“就这事？”
“就这事。”
明清看了一眼明楼：“我明白了。不过，就算你不说，我也会这么做的。”
明楼看着王天风：“你的赌注太大，就不怕一输到底？”
“赌注越大，赢面也就越大。”
“敢不敢跟我赌一局？你赢了，仍然按你的原计划实施。我赢了，指挥权归我。”
明清皱眉：“疯子，你就那么确定他们会入这个局？”
王天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：“我如果没有把握，就不会来上海。”
这么有信心？明清和明楼对视一眼。
“你所设的这个局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？”
“目前没有，不过也许以后会有。”
也许？到底是有还是没有？明清挑眉。这疯子也说了自己喜欢即兴发挥，整个的死间计划到底是什么他也不说，也是够烦人的。
就见明诚跑了进来：“大哥，明台来了。”
明楼和王天风同声喝问：“谁让他来的？”说完又对视一眼。
“他爱来就来，你们紧张什么。”明清翻了个白眼，“让他进来，别拦着他。”
明楼王天风对视一眼，拿出了一副牌。明清看着他俩的这架势似乎没自己的事了，便起身离开。刚出门，就和明台打了照面。
“毒蝉前辈。”明台看到明清一愣。
“进去吧，有人在等你。”明清拍了拍他的肩。
明诚和郭骑云看到明台进了房间，急忙上前问道：“里面怎么样？”
明清翻了个白眼：“两个神经病，说了半天也没告诉我特别有价值的信息，我就出来了。”
神经病……明诚和郭骑云对视一眼，这话也就明清敢说……
“你跟我来。”明清看了一眼郭骑云向前走去。走到走廊的尽头，明清轻声问道，“死间计划是什么？”
郭骑云一愣，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没做好思想准备：“这……”
“是你不知道，还是你不能说？”明清苦笑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郭骑云说道。
明清转头看着他，郭骑云坦然和她对视。郭骑云的神色并无异常，然而在这种时候，越是没有异常，自己的心里越是不踏实。
“听疯子的意思，这个计划恐怕要你们小组来执行，做好思想准备，注意安全。”
“好。”
“哥，你们也注意安全。”明清回头对明诚说道，“最近事儿太多，累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郭骑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没有追上去。
罢了，听清儿的意思，这个计划很危险，有些事情，若是能过了这关再说吧……
明台下楼坐在车里，王天风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自己脑海。
“如果还有下一局，年轻人，记着，一定要押到底，因为不到最后，你永远不知道那个洗牌的会给你发一张什么牌。”
听着老师的这句话，明台不可抑制地有些心里发颤。自己的老师在说那句话的时候，眼睛里的情绪让自己捉摸不透，戏谑、骄傲、凶狠，甚至还有些许的疯狂和悲伤。这样的眼神让明台暗暗心惊，到底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？
毒蝉和毒蝎都已离开，房间里就剩下明楼和王天风二人。
明楼说道：“真没想到，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，还要面对背叛。”
王天风说道：“我们只会被朋友背叛，敌人是永远没有背叛和出卖的机会的。”
“你是怎么想到这样的计划？你就不会为这个结果感到恐惧吗？”
“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，无论它伤害到谁，我都会坚持做下去，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。”
“我佩服你的勇气和毅力，即使你会伤害我。”
王天风静默了片刻，低声问道：“你还好吧？”
“不好，一直都不好，我就盼着有朝一日谁能把我出卖了，把我拉出水面，让我正大光明地站出来，哪怕是站在刑场上。告诉天下人我明楼不是汉奸，我是一个抗日者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国人。”
“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了？别做梦了。”王天风苦笑了一下，垂下眼帘，“很抱歉选择了明台做死棋。”
“他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，就应该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。”
“我还有别的方案，你需要我改变计划？”
明楼叹了口气，看向别处：“我们都可以死，其他人也都可以死，唯独我兄弟不可以死吗……”
明楼心里泛苦，王天风心里也是一样：“是我害了这孩子，我早该料到的。”
虽然不喜欢王天风的风格，但是他行动干脆利落，这一点，明楼不得不承认，自己是欣赏他的：“这个计划，事关第三战区未来战役的成败，只有你去执行，我才能放心。”
“我一直相信你的判断，从今天起，我会换个地方待着。”至于是什么地方，他并没有说。
就算他不说，明楼又怎么会猜不到，就算不忍，也只能点头。
明诚推门进来：“大哥，该走了。”
明楼和王天风站起身来，伸出右手与对方的回握：“抗战必胜。”
第二天，明镜要去苏州出差，明台向明镜道别后便去了郭骑云的影楼，他到达时王天风已等在那里了。
“老师，又有任务了？”
“有一份第三战区的密码本，需要你和于曼丽完成传送任务。情报的交接指令在这里，”王天风将一个信封递给明台，“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，郭骑云会在指定的地点拿到一个相同的密码本。一真一假，亦真亦假，两份密码本同时送往第三战区，我们在真本上做了特殊标记。事关重大，第三战区数百万将士的性命掌握在你我之手，只能成功，不能失败。”
明台忽然间想起了毒蝉前辈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，心下感慨，自己还是太嫩。
“行动代号，丧钟。”
明台点点头，在王天风离开后他拆开了信封，有两个钥匙，上面标着“汇丰银行上海分行，12”。打开信纸，上书“取货后，当晚出发”的字样。明台点点头，烧了那张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