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黑武士（第十二章——除夕之夜）
黄浦江边，任务结束后的明台看着江面发呆，突然间身边响起的鞭炮声吓了他一跳。
于曼丽看到他这个反应当场就喷笑出声：“看把你吓得。”
明台看着于曼丽，她今天的衣服格外美丽，身后的烟火衬得她仿若一个误入凡尘的仙女，一时间不禁有些看呆了，在回神后有些心虚地掩饰道：“我可没被你吓着，我这是职业性的条件反射。”
于曼丽走到他面前开着玩笑：“花炮声和枪声都分不清楚，还说自己是职业的？不知道害羞。”
明台挑眉看着她：“你现在胆子不小，敢嘲笑你的长官了。”
“任务都结束了，就别摆架子了。”于曼丽笑了。
明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，有些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神。于曼丽看着明台在烟火映衬下有棱角的侧脸，不禁低下了头。
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。
“咳。”明台干咳一声，抬头看着在天上绽放的烟花，感慨道，“我想我大哥大姐和阿诚哥清姐姐了，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在一起放烟花吃年夜饭，可是今年，我却有家不能回。”
于曼丽看了他半晌，突然开口：“你回家吧，今天你应该回家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明台低下头问她。
于曼丽笑着摇了摇头：“你就别管我了，走吧，现在回去，或许还能赶上年夜饭。”说完，推着他就向反方向走去。
明台被她推着往前走，心里暖暖的。
另一边，汪芙蕖被刺杀的现场，明楼从饭店门口一路往上走，走到二楼，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保镖，又看到了盖着白布的汪芙蕖的尸体，叹了口气。
梁仲春看了看明楼难看的脸色，小心地问道：“明长官，汪先生是您的老师吧？”
“对。”明楼又叹了口气，恨恨道，“他们挑在除夕夜动手，就是想告诉我们，今后我们不会再有安生的日子过了。”
“他们？”梁仲春一愣，“您的意思是，这次的事件，跟毒蝉没有关系？”
明楼摇了摇头：“应该不会是毒蝉。据我所知，毒蝉只会一个人行动，而且她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，所有她的目标几乎全都是一枪毙命，看这里和楼下的这个场景，至少要两组人相互配合才能完成。”
梁仲春点了点头。
“死了多少兄弟？”
“行动处死了三个，还有汪先生的五个保镖。”
明楼皱眉问道：“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？”
梁仲春摇头：“没有，除了弹壳什么都没留下。”
明楼稍微安心了一些，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分毫，依旧是黑着脸：“就没有人看见凶手的样子？”
“餐厅的服务员说，当时的客人太多，所以他们也没有注意。请明长官放心，我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，给亡者一个交代。”
明楼点了点头：“那么，这里就麻烦梁处长了。”
“是，明长官慢走。”
明楼转身带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。
车里，明楼的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。
“今天是除夕，毒蝉和毒蝎送了我们两份大礼物，真是大快人心。”
明诚也笑着说道：“是啊，大哥，说起来，我还真是好奇这位毒蝉到底是谁呢。”
“说实话，我也很好奇，不过我觉得，等时候到了，她自然会出来与我们见面的。”
明公馆内，明镜和明清两个人坐在餐桌前，看着一桌子年夜饭沉默不语。
明清扁着嘴说道：“大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？肚子要饿扁了……”
“唉，算了不等他们了，咱们先吃吧。”明镜摇了摇头说道。
就在这时，门口传来了鞭炮声。
明清兴奋地说道：“一定是大哥他们回来了！”说完，就跑了出去。
明镜看着明清那跳脱的样子笑着跟了上去。
门外，果然是明楼明诚两个人在放鞭炮。
“大哥二哥，你们终于回来啦！”明清叫道。
明楼明诚回身看着明清和后面的明镜笑得舒心，齐声说道。
“大姐，清儿，新年快乐！”
明清回道：“大哥二哥，新年快乐！”
明诚说道：“新年快乐，大姐。”
“新年快乐。”明镜笑着回道。
明楼明诚两个人齐齐向明镜伸出了右手身体微微前倾，齐声说道：“红包拿来。”
明镜一愣，随即笑骂道：“你们两个贵庚啦？还要红包？”
明楼笑着说道：“自古以来，长姐为母，在家里姐姐是长辈，我们再大在您面前也是孩子，过年了还不赏个红包？”
“就是啊。”明诚附和道。
明镜看着明楼揶揄道：“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乖巧了？”
“要钱的时候啊。”明楼答得十分理所当然。
明镜看着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明清说道：“我的红包都在清儿那里保管着呢，你们要红包，找她要去。”
“啊？”明清一愣，看着明楼和明诚急忙摆手说道，“可不关我事啊，我这儿什么都没有。”
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，在明楼和明诚的眼里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明楼坏笑着问道：“嗯？真的什么都没有吗？”
“真的没有，没有……”明清强笑道。大姐，不带这么玩的……
明诚笑着看着她：“我们不信。”
明清看了明镜一眼，表示很无奈：“算了，拿红包就拿红包吧……你们都有份……”
“那我的呢！”
所有人回头，是明台回来了。
“我的红包呢，大姐？”
明镜看到了明台十分惊喜，急忙迎了过去：“哎呀，你怎么回来了！”
“对呀，我回来了。”明台笑着说道，“大哥，阿诚哥，清姐姐，你们也回来了。”
明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：“书读得不错嘛，会抖机灵骗人了。”
“抖机灵我本来就会！”明台下巴一扬，答得十分的理直气壮。侧头看了看自家大姐，伸手，“大姐，我的新年礼物呢？”
明镜拍了一下他的手：“我都不知道你要回来到哪里去给你准备新年礼物啊？”
“没关系，只要今年我的红包比他们三个人都大就行。”
“诶，大姐偏心啊。”明楼开口。
明诚也是附和：“就是啊。”
明清看着明台挑眉说道：“明台，别光顾着巴结大姐，你别忘了，每年的红包是由谁来给你包的。”
明台一听这话立刻就凑到了明清身边，晃着她的胳膊：“清姐姐，我的好二姐，我错了，我知道你最向着我了对不对？”
明清白了他一眼：“赶紧拿好东西进屋吧，你们倒是不冷，我和大姐可都没穿外套。”
明楼说道：“你看看，光顾着高兴了都没注意这个，大姐，清儿，你们赶紧进去，冻坏了就不好了。”
明镜和明清都点点头，率先进了屋。
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，阿香都被特别批准能够上桌吃饭，大家一起聊天、喝酒、划拳、嬉闹，气氛达到了顶峰。
电话忽然间响了。
阿香接了起来：“喂，请问您哪位？”
“我姓楚，可否请明副董事长接电话？”
“请稍等。”阿香捂着话筒对明清说道，“二小姐，有位楚先生找您。”
“嗯？”明清起身坐到沙发前接过电话，“楚先生，您好。”
“明副董事长，您好。”
“上次跟您说的要带给方副行长的两箱上海特产，方副行长还想要吗？”明清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明诚，正好明诚也在看着这边，二人眼神相碰后快速分开。
楚松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：“想要，不知何时能送到？我们后天就要离开了。”
明清又是一笑：“那好，请您将地址告诉我，我这两天就给您送过去。”说着她向阿香做了一个写字的姿势，阿香会意去拿来了纸笔，明清将地址记下，心里也暗暗记下了。
电话挂掉之后，明清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地址，将纸条折了又折，拿着它坐回到了餐桌边，对明诚微微点了点头。
明台突然说道：“大姐，我想听戏。”
明镜一愣：“这大半夜的，到哪里听戏啊？戏园子早散了。”
明台看着明楼一笑：“去戏园子干嘛啊？大哥，比他们唱得好听多啦。”
明楼看了明台一眼，默默放下了筷子。
明镜看到明楼的脸色冷了下来，说道：“你大哥也累了，改天再听。”
“怎么了？当了大官，给我们唱戏掉身价啊？”
明楼看了他一眼，默默喝了口红酒没说话。
“怎么说话呢？”明镜白了一眼明台，转头看着明楼小心地问道，“要不，你就来一段儿？”
明楼还是不说话。
明台给明诚使了个眼色，明诚转头说道：“大哥，一年一次难得嘛。”
“你也跟着起哄是吧？”明楼看了一眼明诚。
“大哥，要不我陪着你，咱俩来个二重唱？”明清打着圆场，“以前又不是没唱过。”
明楼呼了口气：“好吧，一年一次，就算讨大姐开心。”说完，瞥了一眼明台。言下之意，是大姐要我唱我才唱的，跟明台你这个臭小子没半点关系。
明台听懂了大哥话里的含义，对他笑了笑。
“那我就伺候大姐一段梅龙镇！”明楼说道，“阿诚，走。清儿，你就歇着吧。”
“好。”明清应道。
一家人往正厅走去，明诚去拿二胡。
正厅，阿香为在沙发上坐着的明镜明清和明台端上水果，明诚拿着二胡坐在凳子上，明楼站在他们面前，一切准备就绪。
“阿诚啊，开始吧。”
明台忽然开口：“慢着。”他看着明楼说道，“我不想听梅龙镇。”
“那我就来一段状元媒？”
“我也不想听状元媒。”
明楼对他皱眉问道：“你这小子，怎么那么多臭毛病？”
明镜问道：“那你想听什么？”
明台直直地对着明楼的目光说道：“我想听苏武牧羊。”
明镜和明清都是一愣，明清转头看向了明楼，和他的视线对了个正，把明楼眼里的愤怒看得真真切切，于是，她习惯性地打着圆场和稀泥。
“明台，你不是最喜欢听淮河营吗？”明清问道，“今天好歹是除夕，听一些喜庆的，不是挺好吗？”说完，她飞快地在明台耳边低声快速说道，“时间自会证明一切，你不要急，来日方长，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
明台看着明清一愣，明清看着他没多说什么。明台垂下了眼帘，半晌后点了点头。明清看了一眼明楼表示搞定。明楼对她微微笑了笑，微微颔首。
看气氛还是有些冷，明清拍拍手说道：“为了活跃气氛，要不我和大哥一起来一段儿？”
明楼不给明台插嘴的机会：“那好，我们就一起来一段儿。清儿，你想选哪首？”
“大哥觉得呢？烟雨西湖？还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？”
“还是烟雨西湖吧。”明楼想了想说道。
“好，咱们两个就带着大姐和明台到西湖一游！”明清说着，起了身，站到明楼对面。
明楼对明诚点头示意，明诚拉响了二胡。
明清：膽红赏翠水波含烟，岚烟袅袅云雨拂面。
明楼：粼粼空濛天水相牵，旖旎风韵潺潺水涧。
合：雨千年，水千年，烟雨西湖莺啼无眠。
明清：雨千年，水千年，更残月三两落亭边。
合：落亭边。
明清：千重花影映水天，渔舟粉藕红淹几点。
明楼：百顷烟波溪流花间。
合：（两遍）雨丝风片画舫前，烟也画卷，雨也画卷，拱桥如眉澄溪似练，柳也画卷，水也画卷。
明清：五水化成幸福泉，客醉断桥边，枕涟漪
合：好梦甜。
“好！”明镜和明台都使劲鼓掌。
明镜赞道：“清儿，唱功又有进步了啊。”
明清笑着推辞：“大姐就不要夸我了，我哪里比得上大哥。”
明楼也笑了对她说道：“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唱了，这基本功还是没落下。”
明清挺了挺腰杆：“那是自然。”说完，看了看明诚，“二哥的二胡拉得也越来越好了。”
明诚放下二胡对她笑了笑：“你们要不要再来一段儿？”
明楼问道：“大姐，你们还想听吗？你们要是愿意听，我们就唱。”
明镜点了点头：“一年一次，难得的机会，你们还想唱什么？”
“那就是我和大哥的保留曲目，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吧。”明清说道，看向明楼，“大哥，怎么样？”
“好。”
明诚去拿了一把扇子和一本书。
明楼：天上掉下个林妹妹，似一朵轻云刚出岫
明清：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，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
明楼：娴静犹如花照水，行动好比风拂柳
明清：眉梢眼角藏秀气，声音笑貌露温柔
明楼：眼前分明外来客，心底却似旧时友
明楼拉过明清到一边，拿起一本书来，明清接过来看着，音乐戛然而止。明楼起了个手势，音乐再起。
明楼（拿起扇子）：啊，妹妹，我是个多愁多病身，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。
明清（拿书掩着脸害羞，走到一边做不依状）：该死的，胡说八道，弄出这淫词艳曲来调笑，混账的话儿欺侮人，我可要到舅舅跟前将你告。（转身欲走）
明楼（做惊慌状拦住明清）：妹妹，我无非过目成诵顺口念，好妹妹你千万饶我这一遭，我若有心欺侮你。好！（指着前面的空地）明朝让我跌进这池子里！让濑头龟把我吞吃掉！
明清（越过明楼转身拿袖子掩面娇笑）：那张生一封书敢于退贼寇，那莺莺八行笺人约黄昏后，那红娘三寸舌降服老夫人，那惠明五千兵馅做肉馒头，（看向明楼）我以为你也胆如斗，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！（含笑甩袖转身离场）
明楼（一脸惊慌状追去）
“好啊！”明台使劲鼓掌。
明楼明清回到正中间双双鞠躬。
明楼说道：“多年不唱这个剧，有些生疏了。”看着明清开玩笑，“倒是清儿，你的身段比以前确实是进步了很多，尤其是那个眼神，甚是多情。”
明清跺了跺脚看了一眼明楼：“大哥又拿人家开玩笑，人家不依！”
“哈哈哈哈！”所有人都笑了。
正在大厅里的气氛正高涨的时候，“吱呀”一声，门开了，众人回头看去，原来是……